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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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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4章

過了晌午, 雨勢終是小了一些,嚴聞看了看情況, 提議道:“這雨勢看樣子今天是停不了了,倒不如趁著現在小些趕緊去,再拖得天黑才能行禮。”

嚴家二老如今都已嚴聞馬首是瞻,兒子說什麽便是什麽,自然是半點沒意見。

於是趕緊喊了迎親的隊伍做準備,也說了讓大家體恤一下情況,等事情結束了額外包個大紅包補償。

就這樣迎親的隊伍開始往浣家而去,原本是要繞村兩圈的,也為了節省時間改為了直接去往浣家。

等一行人敲鑼打鼓的到了浣家附近, 便立馬有人趕去浣家通報,說是新郎官來了,讓新娘趕緊準備。

浣遠和唐采安也急著趕緊把事辦了,所以不用說也立馬配合了嚴聞的行動。

唐采安喊來了一邊的下人,吩咐道:“去, 趕緊去通知溯溪, 說迎親隊來了。”

然後浣遠幾人便在門口接待, 可沒一會兒去通傳的下人便急匆匆的趕了回來, 到了唐采安身旁,小聲道:“夫人。”

唐采安正招呼客人,見下人神情不對, 立馬緊張的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下人支支吾吾的, 最後才說道:“我方才去小姐的院子傳話,發現院子空了。”

“空了?!什麽意思, 溯溪人呢?不是珊瑚在那陪著嗎?”唐采安也急了, 聲音下意識拔高了幾分, 又立馬壓低下來。

“小的也不知道,我去了那院子,發現門都開著,小姐和珊瑚姑娘都不在裏頭,而且。。。而且。。。”說道後面,那人小心的看了看唐采安的神情,不敢再往下說。

唐采安記得直冒汗,正想追問,一旁早已留意到這邊情況的虎子走了過來,低喝道:“你據實說,趕緊的。”

那人這才咽了口唾沫,一鼓作氣道:“而且小姐的鳳冠被扔在地上。”

聞言,唐采安的面色頓時一白,身形踉蹌的後退了一步。

虎子立馬上前扶住,然後讓下人去將自己母親蘇雨梅喊來,等蘇雨梅過來後,他讓其看著唐采安,說道:“大娘,我去找我姐,你放心,不會有事的。”

唐采安抓著虎子的手,急道:“虎子,你一定要找到溯溪,你找到她與她好好說,溯溪性子扭,吃軟不吃硬,你千萬別讓她做出什麽傻事來!”

虎子連連點頭,然後立馬朝後院趕去,一到浣溯溪的屋子,見敞開的屋門還有地上掉落的鳳冠,他便皺起了眉頭。

他今日從早上便一直擔心會出事,此前還特地找過珊瑚說話,但兩人的交談並不愉快,現在珊瑚一塊兒不見了,他立馬猜到了幾分。

走進屋子,撿起地上的鳳冠,虎子這才看見了這地上和桌上的斑斑血跡,頓時心中一沈。

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,晌午的時候他來送過午膳,那時浣溯溪二人都在,看著並無異常。

浣家一共就兩個進出口,晌午之後前門便都是人,是以浣溯溪二人定是從後門離開的。

快步來到後門,果然家中的馬車已不在,他立刻尋了馬夫詢問,馬夫說自己不曾見人。

這時後門突有腳步聲響起,虎子立馬擡頭望去,竟是許久不見的浣頌,對方一身的風塵,一進門便劈頭蓋臉的問道:“我許久未曾回來,怎的小姐便要出嫁了?門口那穿紅袍的是嚴聞,到底是怎麽回事?”

虎子就像是看到救星一般,立馬上前抓住浣頌道:“老頌,哦不,頌大哥,我晚些再和你解釋,我姐不見了,她屋裏還有血,你快帶我去找她。”

聽見浣溯溪人不見了,甚至還有可能受傷,浣頌的臉頓時黑了,瞪眼道:“到底發什麽了什麽事,是不是你們逼迫小姐了,我這剛回來,怎麽知道她在哪?”

虎子急的抓耳撓腮的,不住的在原地打轉,然後他想到若是珊瑚真的告訴了他姐真相,那他姐定是不會輕易相信安已經死了,肯定要親自去找,若要找安那就只會去一個地方。

“海邊,是海邊,我姐她們一定在海邊,頌大哥你快帶我去海邊。”虎子說著就要往浣頌背上跳。

浣頌閃身,躲開了虎子的動作,然後單臂一夾將人夾在臂彎中,提氣便躍出數米,朝海邊趕去。

而原本一直在門口緊張等待的嚴聞也漸漸的察覺出了不對勁,翹起的嘴角平覆,他對著身邊人吩咐道:“去問問什麽情況。”

下人得令上前問詢,對話間目光頻頻看向嚴聞處,面上閃過震驚和為難。

嚴聞再也沒有耐心,他翻身下馬,不顧泥水沾濕衣袍,幾步來到唐采安幾人面前急道:“出什麽事了?”

唐采安面色慘白的擺了擺手,嚴聞還欲再問,唐采安身旁的蘇雨梅開口了,支吾道:“嚴家郎,那什麽,溯溪,溯溪不見了。”

聞言,嚴聞頓時變了臉色,呆立在當場,耳邊蘇雨梅的話語還在繼續。

“我們也是剛剛才知道,明明先前一直好好的,晌午吃飯的時候還有說有笑的,突然間人就不見了。”

“不過你放心,虎子已經去尋了,這麽大雨她們也去不了別的地方,肯定很快就回來了。”

嚴聞卻是一眼不發,他早已聽不見其他人的聲音,滿腦子全是浣溯溪不見了的消息。

他一把推開面前的人,身形踉蹌的朝內院沖去,什麽婚前男女不可相見的忌諱,他全然不在乎了。

一路在旁人驚疑不定的呼聲中,嚴聞踏進了浣溯溪的院子,看清了院中的情形。

他撿起地上的鳳冠,抱在懷中站在院中,茫然四顧。

方才小些的雨勢突然又大了幾分,嚴聞卻像是渾然不覺,他只覺整個人冷的厲害。

誰都無法想象,他今日有多高興,即便天公不作美,他也始終滿心歡喜。

他一路小心維護的形象蕩然無存,雨水混著雨水貼在他身上,就好像將他的心也浸在那泥潭之中。

為什麽?他都已經這麽努力了,為什麽到頭來還是一場空,是他做錯了什麽嗎?這是老天對他的懲罰嗎?

不行,他不能就這麽認了,他不能就這麽放浣溯溪離開,無論如何他都認定了。

即便還未拜堂,可他們下了定聘,已然是夫妻,她是他的妻,怎可棄他而去。

嚴聞抱著懷中的鳳冠瘋了一般奪門而出,翻身上馬疾馳而去,根本不去管旁人如何。

他只有一個念頭,今日無論如何都要將人帶回來,無論生死。

浣溯溪模糊而破碎的意識,在海風拂面的時候,略微清醒了些。

珊瑚將她從馬車上抱下,開口道:“小姐,我們到了。”

浣溯溪睜開眼,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楞楞的出神,腦中的疼痛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峰,她牙關打顫,腦海中紛亂的聲音和畫面還在繼續。

“我,要過去。”浣溯溪的聲音啞的厲害,珊瑚是看著口型勉強明白了她的意思。

現在的情況,根本無法用常理去推斷,珊瑚只能先按著浣溯溪的意思做。

她將浣溯溪抱進淺灘中,水位差不多剛好沒過小腿的程度,奇異的事發生了,當浣溯溪接觸海水的瞬間,珊瑚看見對方痛苦的面容有了些許緩和。

浣溯溪雙手懷抱著自己,只感覺周身冷的刺骨,明明這個時節的海水應當不會如此,可是她卻覺得那冷意比數九寒冬還要凍人。

可盡管這冷意讓人牙根打顫,卻是驅散了部分身體內的痛意,就連混亂的思緒也清明了起來。

她的那碎片式一幕幕閃現的記憶中,都有著一個女人的身影,她們一起經歷了許多事,她們曾經親密無間,就是這樣的一個人,在回憶中那人的面容一直模糊不清。

無論浣溯溪如何想要看清卻都是徒勞,那感覺讓她疲憊而又憤怒。

可當浣溯溪靠近大海,海風吹向她的時候,那明明只是再普通不過的風聲,浣溯溪卻在裏面聽見了話語。

與其說是話語,倒不如說更像是一種感覺,直接浮現在她的意識中,那聲音在指引她,要她往海中去,她想要知道的一切都會在那得到解答。

浣溯溪抓著珊瑚的胳膊,目光直直的望著海平線,堅定道:“還不夠,我要去海中,去更遠的地方。”

珊瑚聞言四處張望了一下,以前浣溯溪就在這附近備了船只,而後她為了和安見面,也會海邊每隔一段距離藏匿一艘船只。

她觀察了一下附近的環境,她記得不遠處有她以前藏起的船只,於是低頭又看了看抱坐在水中的浣溯溪,珊瑚起身道:“小姐,附近有我的船,我去將它開過來,你且在這等等我,你放心,我很快便回來,若是有事你便大聲喊我,我聽得見。”

不放心的又將話重覆了幾遍,直到浣溯溪緊閉著雙眼點了點頭,珊瑚這才飛快的上岸,朝記憶中的位置跑去。

離開了珊瑚的支撐,浣溯溪勉力保持著坐著的姿勢,可終究還是撐不住一頭栽倒在水中。

海水淹沒口鼻的時候,一切突然安靜的厲害,細碎的話語如夢囈般轉入她耳中,恍惚間一雙湛藍的眼睛在浣溯溪的腦海中緩緩睜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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